纠察揭发奸人,是忠于国家的事,但世人憎恨小人来行使这件事,是因为他们不顾道义公理而只求安身和升官。假如陛下不再考察其本末,必然会把违背众意、抵触社会当成尽心奉公,将秘密报告官吏言行作为竭忠尽节。哪有学问渊博、堪负大任的人才不能做这些事呢?他们实在是顾虑道义公理而不愿意做。假如天下的人都违背道义而追逐私人利益,那么就是君王所最担忧的事情,陛下将有什么快乐呢?为什么不把这消灭在萌芽状态呢?那些先摸清意旨而追求表面做得漂亮的人,大都是浅薄而无道义的人,他们的意图只致力于迎合君王的心意罢了,并不是想治理国家安定百姓。陛下为什么不尝试改变办法而启示他们,如果这样他们又怎么会坚持一贯做法而违抗圣旨呢?人臣赢得君王之心,是为了安稳的官位;处于尊显的官位,是荣耀的好事;享受千钟俸禄,是丰厚的待遇。人臣虽然愚拙,却没有不喜欢这些而乐于犯上的,只不过迫于道义,强制自己罢了。实在希望陛下多加怜爱保护他们,稍加委任,为什么反而采纳任用这一类只迎合陛下意见的小人,而忽视这一类坚持道义的臣子呢?现在外有伺机进犯的敌寇,内有穷困的百姓,陛下应好好考虑国家的成败,政事的得失,实在不可以懈怠。
恕在朝八年,其论议亢直,皆此类也。
出为弘农太守,数岁转赵相, 以疾去官。 起家为河东太守,岁余,迁淮北都督护军,复以疾去。恕所在,务存大体而已,其树惠爱,益得百姓欢心,不及于畿。顷之,拜御史中丞。恕在朝廷,以不得当世之和,故屡在外任。复出为幽州刺史,加建威将军,使持节,护乌丸校尉。时征北将军程喜屯蓟,尚书袁侃等戒恕曰:“程申伯处先帝之世,倾田国让于青州。足下今俱杖节,使共屯一城,宜深有以待之。”而恕不以为意。至官未期,有鲜卑大人儿,不由关塞,径将数十骑诣州,州斩所从来小子一人,无表言上。喜于是劾奏恕,下廷尉,当死。以父畿勤事水死,免为庶人,徙章武郡,是岁嘉平元年。 恕倜傥任意,而思不防患,终致此败。
初,恕从赵郡还,陈留阮武亦从清河太守征,俱自薄廷尉。谓恕曰:“相观才性可以由公道而持之不厉,器能可以处大官而求之不顺,才学可以述古今而志之不一,此所谓有其才而无其用。今向闲暇,可试潜思,成一家言。”在章武,遂著《体论》八篇。 又著《兴性论》一篇,盖兴于为已也。四年,卒于徙所。
杜恕在朝八年,他的议论始终刚强正直,像上面记载的一样。
杜恕出任弘农太守,几年后转为赵国相,因病辞官。再度起用为河东太守,一年后,担任淮北都督护军,再次因病辞官。杜恕所在之处,只求能坚持大的原则,至于树立仁爱,求得百姓欢心,不如他的父亲杜畿。不久,杜恕再次征召为御史中丞。杜恕在朝延,因不得当权者的喜爱,所以总是在地方上做官。不久后又出任幽州刺史,加建威将军,使持节,护乌丸校尉。当时征北将军程喜驻扎在蓟县,尚书袁侃等人告诫杜恕说:“程申伯处先帝之世,在青州倾轧陷害田国让。今天您一同杖持符节,与他共驻一个城内,应当特别注意对待他。”但杜恕不以为意。任职还没到期限,有鲜卑部落首领的儿子,不经过关塞检查,直接率数十骑兵到达州府,州官斩杀随从一人,没有上表奏明。程喜于是上奏弹劾杜恕,杜恕被廷尉拘捕,当判死罪。因为父亲杜畿忠于职守而死于水中,朝廷便只将他罢官贬为庶人,迁居章武郡,这年是嘉平元年。杜恕不拘小节随意而行,不注意提防隐患,终于导致了这样的失败。
起初,杜恕从赵郡返回,陈留人阮武也从青河太守的职位上被征召,都要去接受廷尉讯问。阮武对杜恕说:“观察您的相貌,才能品性可以遵循公道但执行不够严厉,器量能力可以担任大官但官运不会顺利,才力学问可以阐述古今之事但志向不专一,这就是所谓有这种才能而没有发挥作用。现在将安静无事了,你可以尝试着去潜心思考,成一家之言。”后来在章武郡,杜恕就著成《体论》八节,又著《兴性论》一篇,这些文章大概都是结合自身经历有感而发的。嘉平四年,杜恕在章武去世。
甘露二年,河东乐详年九十余,上书讼畿之遗绩,朝廷感焉。诏封恕子预为丰乐亭侯,邑百户。 []
恕奏议论驳皆可观,掇其切世大事著于篇。 []